探索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体制

    (前言)
    党的十四大明确提出，在90年代，我们要初步建立起新的经济体制。十四届三中全会《决定》提出要在本世纪末初步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并描绘了这一体制的基本框架。根据十四届五中全会《建议》精神制定的《纲要》，进一步明确了经济体制改革的战略步骤，即在“九五”期间，要初步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到2010年要形成比较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简而言之，前5年的目标是“初步建立”，后10年目标是“比较完善”。毫无疑问，前者是基础，是关键，只有先实现“初步建立”，才能再实现“比较完善”。“九五”时期的经济体制改革对于我国现代化建设事业的最后成功具有重大意义。完成“九五”改革的目标，这是一项宏伟而艰巨的任务。本人有幸，在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进程中，与改革战线的同志们一道，为新体制的建立进行了一些有益的探索。
    “九五”初步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不仅是必要的，而且也是可能的。其主要依据是：
    第一，我们已经形成了系统的改革理论，积累了丰富的改革经验。邓小平同志视察南方的重要谈话，精辟地分析了我国改革开放面临的一些重大问题，带来了理论上的重大突破和创新。党的十四大明确把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作为经济体制改革的总目标，这既明确了改革的方向和任务，又统一了全党和全国人民的思想认识。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决定》，描绘了新体制的基本框架，这就为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确定了一整套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理论体系。同时，改革也积累了较为丰富的经验。这些经验是在过去十几年的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必将在“九五”深化改革中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第二，国民经济的市场化、社会化程度明显提高。这主要表现在市场体系建设明显加快，市场机制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明显增强。90％以上的生产资料价格、95％以上的工业消费品价格已经由市场决定，在农产品收购中，除粮棉外，其他农产品的价格已全面放开。要素市场也有了一定的发展。市场建设步伐的加快，国民经济市场化、社会化程度的提高，为建立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第三，微观经济的活力显著增强。经过十几年的改革，特别是“八五”时期的改革，国有企业的大部分经营自主权已基本落实，对市场的适应能力与过去相比有了很大提高，国有小企业的改革力度明显加大，整个国有经济开始进入制度创新阶段。
    第四，宏观体制改革有了实质性突破，新型的宏观调控体系的框架初步形成。以分税制为核心的新财政体制的框架基本确立。以增值税为主体的流转税体系运行正常，内资企业所得税和个人所得税分别实现了统一。中央银行对货币供应的调控能力和金融监管方面的职能得到加强。成立了政策性银行，开始分离政策性金融与商业性金融。进行了地方发展银行和城市合作银行试点。
    第五，对外经济体制改革步伐不断加快，多层次、全方位开放的大格局已经形成。经济特区发挥了对外开放的窗口和基地作用。在沿海地区外向型经济迅速发展的同时，内地的开放程度明显提高。
    第六，经济实力显著增强，城乡居民生活水平明显提高，加快改革的社会承受能力也有所增强。“八五”期间，国民经济发生了巨大变化，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速度达12％，居世界各国之首。国民生产总值提前5年完成了比1980年翻两番的目标。“九五’，期间，经济增长速度安排在8％左右，宏观政策的取向是严格控制通货膨胀，这必将为深化改革创造出良好的经济环境。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综合国力的不断增强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持续提高，不仅为深化改革创造了良好的物质技术基础，而且使广大的人民群众从改革的实惠中进一步提高对深化改革重要意义的认识，从而加强对深化改革的承受能力，在改革中进一步发挥出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
    江泽民同志关于国有企业改革的讲话中指出，“我国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而不是搞资本主义市场经济，重要的是要使国有经济和整个公有制经济在市场竞争中不断发展壮大，始终保持公有制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主体地位，充分发挥国有经济的主导作用。”在十四大召开后的几年里，国有企业改革进一步加大力度，加快步伐，在改革的实践中，我们的认识不断提高，逐渐走向统一。经过1995年，我们认为指导思想上一个最大的突破，就是明确了要“着眼于搞活整个国有经济”。即“建立市场经济新体制的关键是从整体上搞活国有经济”。不从国有经济的整体来考虑改革问题，要从根本上改变国有企业不适应市场经济的局面是不可能做到的。
    一一正确认识国有经济面临的形势，坚定搞好国有经济的信首先要看到，国有经济在我国经济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改革开放以来，国有经济的发展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在能源、交通、邮电等基础部门，冶金、石化、化工等原材料行业，汽车、机械、电子等支柱产业，国有经济都占有支配地位，特别是在银行、电信、铁路、航空等国家经济命脉领域，国有资本处于垄断地位。改革开放18年是国有经济实力增长最快的历史时期。这可以从国有资本占统治地位的行业生产能力的扩大得到证明。
    第二，要看到，国有经济在国民经济中的相对比重出现了下降趋势，在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形势下，国有企业和国有银行都面临着严峻的挑战。
    第三，国有企业活力不足，不是因为所有制，只要建立起适应市场经济的体制和机制，国有经济是完全可以搞好的。
    ——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要求，通过搞活国有资本来搞活国有经济。
    从整体上搞活国有经济的实质是搞活国有资本。判断国有企业的现代企业制度是否建立的一个重要标志，是看国有资产的营运是否进入良性循环。国有资本不仅包括国家投资的产业资本，而且也包括国有金融资本。国有企业靠债务形成的大量资产并不是国有资本，只有企业的净资产才是国家作为所有者的权益。着眼于搞活整个国有经济，就是通盘考虑财政、银行和企业的改革，理顺三者之间的关系，提高国有资本的营运效率和效益。我们说从整体上搞活国有经济，其主要目的是要让国有经济控制着国家的经济命脉，让国有经济在国民经济中充分发挥其主导作用，并不是要求每一个企业都能生存发展，保证所有的企业都不破产。实际上，这也是做不到的。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只有按照市场竞争规律办事，在国有资产重新优化组合的基础上，才有可能使企业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的法人实体和市场竞争的主体。中央提出搞好大企业、放活小企业，就是深化国有经济改革，并从整体上搞活国有经济的战略措施。
    ——认真研究解决国有经济面临的实际问题，促进国有经济转换运行机制。
    一是债务问题。国有企业的过度负债和国有银行不良资产比例上升，共同构成了国有经济的债务问题。
    二是建立正常的资本金投入机制问题。国有企业资产负债率高，除企业“自我补充、自我造血”功能较差以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国家对企业的投入不足。
    三是富余人员问题。这个问题不解决，不仅企业改革、兼并破产迈不开步子，而且企业效益难以提高。
    四是企业办社会问题。处理企业办社会问题的难点是被分离机构的经费如何解决。
    这些问题的存在是“九五”前期进一步深化改革的重点和难点，需要积极探索各种有效的办法，采取切实的措施，统筹解决这些问题。
    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涉及到企业和与之相关的各个方面，仅靠单项改革很难解决企业的困难和问题，必须总体部署，配套推进其他各项改革：①改革国有资产管理体制，促进政企分开。②加快建立多层次的社会保障体系。③培育市场体系。④建立和完善适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宏观调控体系。等等。
    1997年，距离党的十四大提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已经五年时间了，建立新体制的进展究竟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对于总结已有经验，加快改革步伐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我们组织力量对上海、深圳两市建立新体制进展情况进行了全面考察和调研。总的感觉是，两市改革思路清晰，综合配套性强，改革的胆子大、力度强、步子稳，成效明显。在新体制建设方面，两市都走在全国的前面，其中，过去传统体制影响较深的上海，在解决改革的重点难点问题、整体搞活国有经济方面有实质性进展，新体制已见雏形。深力，1市作为改革开放以来新兴的城市和经济特区，在建立市场经济体制方面起点较高，新体制的框架已初步形成。
    上海、深圳在深化改革、构筑新体制的过程中，探索和创造出许多的成功的做法和经验，值得总结推广。
    1．切实把改革、发展、稳定作为一个整体来运作，大力推进国有经济战略性调整。上海提出：目标是发展，方法是改革，操作要稳定。制定切合当地实际的发展战略，是实现三者结合的关键。有了科学明确的战略目标，改革就不单纯与某项发展措施而是与整个发展战略结合起来。几年来，上海按照建设国际大都市的总目标，提出“三、二、一”的产业发展战略，所有改革和调整都围绕这个战略来进行，使国有企业改革改组与调整产业结构、土地使用结构、国有资产分布结构、就业结构等有机结合，既盘活存量，又用好增量。上海这些年来改革和调整的步子相当大，但十分讲究实践中的稳定操作，既保证了改革大刀阔斧进行，又使社会保持了稳定。
    2．党政一把手高度重视改革，用改革统揽全局，建立强有力的体改组织体系。改革进入攻坚阶段，涉及方方面面的权力和利益的调整；城市改革复杂艰巨、难度很大；改革至今明显滞后的领域，都是难啃的“硬骨头”，这些都要求加强对体改部门的领导，要求从组织上保证改革能够顺利推进，否则改革将单步雏艰。沪、深两市党政一把手不仅重视改革，而且有清晰的改革思路，懂改革，并亲自抓改革。既做到对改革的目标、规划、步骤等胸中有数，又在实践中不等不靠，大胆探索，开拓性地进行工作。上海在体改机构建设方面，搞“大委员制”，很有特色、很有效果。由一位常务副市长兼任体改委主任，两位市委、市政府副秘书长、八个综合委办的主要负责人都兼任体改委副主任。减少了部门间相互扯皮、推诿，形成了改革合力，从组织上保证了改革措施既配套又能顺利推进。深圳市每年都制定详细的经济体制改革年度计划，目标明确，责任到人，有计划有步骤地推进改革。
    3．以城市为单位，搞好综合配套改革，是建立新体制的有效途径。整体搞活国有经济必然涉及投资、市场流通、财政税收、金融、外贸、对外开放等诸多领域，改革要求配套推进，才能解决问题。上海、深圳改革的力度大，能很快见成效，主要得益于综合配套、协调推进，这实际也大大降低了改革成本。尤其是在国有存量资产调整中，他们利用城市国有经济比较集中的优势，在全市范围进行大规模改组和重新组合，摆脱了单个企业之间重组的局限性，真正从整体上搞活了国有经济。
    4。把构建国有资产营运主体、建立出资人制度，作为搞活整个国有经济，推进企业改制改组、政府机构改革和产业结构调整的突破口。沪、深两市都在建立有效的国有资产管理制度，尤其是构建国有资产的营运主体方面进行了积极探索。这项改革之所以重要，关键在于要让国有资产所有者的代表及其营运主体到位，才能把国有经济作为一个整体来调整和把国有资产作为一种资本来运作。上海以此为突破口，起了一箭三雕的作用：一是形成了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机制，使国有资产营运体系能够从政府中分离出来；二是国有资产营运主体能够运用所掌握的资产在更广的范围内进行重组，带动产业和企业结构迅速调整；三是国有资产营运职能分离出来后，给精简政府机构、转变政府职能、分流人员创造了条件。
    5．深化投融资体制改革，积极培育要素市场，是搞活国有经济、实现结构调整的重要条件。沪、深改革和调整的力度大、经济发展快，都与开辟多种融资渠道，培育资本、劳动力、土地等要素市场密切相关。上海旧城改造、国有企业重组、浦东开发，等等，都需要大量资金。如果没有他们在执行宏观政策的前提下，多层次开辟融资渠道，解决建设资金问题，再好的改革、调整方案也难以实现。沪、深两地证券市场的建立和运行为我国资本市场的发展作了有益的探索，提供了新的经验。
    6.适时加快政府机构改革，推进政企分离，并充分调动多级政府的积极性。沪、深政府机构改革都有实质性进展，这是其国有企业活力强的重要原因之一。上海机构改革的主要经验，一是与构造国有资产营运主体相结合，撤销专业行政主管部门，强化综合部门。二是在分流职能中裁并机构。把主管部门的国有资产管理职能转到国有控股公司；把社会服务性职能转到社会中介机构；把配置资源的基本职能放到市场；剩下的必不可少的行政管理职能才放到政府的委办。三足在划分事权、财权和形成机制的基础上，对县区放权，效果很好。
    7．充分发挥各种社会组织的作用，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支持和推动改革。上海在运用社会主义具有的各种优势推动改革方面，做得很突出。他们注意充分发挥社区的作用，不仅市向县区放权，而且县区向社区街道放权，调动三个方面的积极性。如街道居委会在搞好再就业工程、分流职工，收缴住房公积金、社会保险费，开展社会救济，搞好社区服务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在建设物质文明的同时，注重加强精神文明建设。
    我们感到：如果全国的改革力度都像上海、深圳那样大，那么，中央提出的在本世纪末初步建立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体制的目标，就一定能够实现。对此，我们充满了信心。
    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一项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必须解放思想，始终坚持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鼓励大胆探索和大胆实践。必须尊重群众的首创精神，发挥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没有群众的首创精神并且不断总结经验，规范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经过18年的改革实践，有些方面我们已积累起较为成熟的经验，这时就要及时总结形成制度规范。另一方面，国外市场经济的一般运行规则，具有普遍意义，值得我们认真参考借鉴，有的可以结合我国国情拿来为我所用。
    改革是转变经济体制，其实质也就是理顺各方面的经济关系。其中的复杂程度非经历其间难以切身感受。因此反映在此一丈集中的诸多文章，肯定有一些地方有内容重叠的现象，因为对一项改革内容的认识、理解、落实，非一蹴而就，需要时间，需要不断统一认识，需要采取果断行动。为了保持其本来的真实面目，文集中的文章大体按照时间顺序安排，文章的主要内容保持原貌，只是有些工作论述，头尾作了一些处理，成为一篇独立的文章。从而能够真实地看出改革涉及的方方面面的内容以及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体制的探索过程。
    本书编竣之际，正是新世纪第一年将尽之时，站在新旧交替的门槛上，不禁让人感慨万端。经过艰苦的努力，中国终于成为委wto的一员。经济全球化的浪潮已势不可挡，中国经济无法自外于世界经济。中国经济融入世界经济，实现国内外资源优化配置，经济互接互补，也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必然要求。在党中央、国务院的正确领导下，经过全国人民的共同努力，我们已经初步建立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体制。我们正在实施第十个五年规划，不断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我们有理由相信，一个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将在我们的不懈的努力和奋斗中实现。